毕潇1314

第三十六章：
    Eduardo的动作很迅速，没有了生命危险让他心情大好，他趁热打铁地安排了和Facebook的会议，最后一次。
    但是很显然Mark并不这么想。
    那晚之后，Mark依旧和往常一样安安静静地上班，嘴炮程序员的时候也照样犀利，好像这次的“Wardo”事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似的，但Chris和Dustin还是心惊胆颤的，尤其是Eduardo预约会议的时候，Chris的心简直快跳到了头顶，然而Mark还是异常镇定。
    事出反常必有妖，抱着这样的心理，Chris默默地安排好了一切事宜。
    会议当日，Mark穿着Dustin千挑万选出来的休闲式正装，戴着Chris千叮万嘱一定不要忘记的领带，早早地就去了律师会议所大楼等着Eduardo。
    Eduardo是和Gretchen同时到达的，他们一边交谈着一边走进大厦，一抬眼就看见Facebook的CEO正坐在大厅里认真敲打着键盘，等在一旁的律师团早已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了。
    见到Eduardo以后，Facebook的专属律师Sy就热情地迎了上去，这场官司虽然赚钱，但如果能早点了结的话，他也可以少掉些头发。
   “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请往这边走。”
   “Mark？”看到某人还在专注地写着代码，Eduardo忍不住开口提醒。
    Mark迅速收起了笔电，快步走进了电梯。
    Eduardo扬了扬眉，不去理会他怎么又突然发起了脾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会议流程承接上次未完的时间线，依旧是问答取证的形势，这一次主要询问的，是建立Facebook以后，也是遇见Sean之后的事。 
    Eduardo很诚实地、一五一十地叙述着Mark对于和广告商的见面是多么的敷衍，以及对于Sean那个自大狂又有多么的狂热，而他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那个妄想症晚期患者有多么的厌恶。
    Mark则全程又在写没有人看得懂的笔记，偶尔还会纠正一下Eduardo说错的一些“事实性”错误，但大部分的时间他和其他在场的人一样，静静地听着Eduardo讲他们过去的故事，从他的角度。
    Eduardo滔滔不绝讲了Sean大约一个小时的坏话，虽然他本人认为他只是在陈述事实，但真的有人是这么想的，至少Mark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看到某人这么不顾场合不顾形象，Eduardo真的有想要夺门而去的冲动，但那毕竟不太礼貌，于是他默默地转了转椅子背对着那个某人，免得自己又要忍不住开始说教。
    气氛似乎开始变得僵硬起来，Sy翻了翻资料档案，决定找个有趣的话题活跃一下气氛，开个玩笑，他只是尽一个律师的本分，开始攻击Eduardo这个起诉者而已。
    他询问了Eduardo关于虐待那只鸡的问题，后知后觉的Mark察觉不妙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亲眼见过Eduardo对此的反应有多大，事情的走向可能会变得有点偏。
    果然，很快地，Sy就发现他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因为为了回击他的问题，Eduardo不只不小心（Sy对此保留怀疑态度）泄漏了Mark作弊的事情——这可不利于他的雇主，他还得以见证了一场小学生式的吵架，虽然全程只有Eduardo在说，Mark沉默，但最后以两人的眼神交流和两个“Ops”结尾，Sy表示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看人家年轻人秀恩爱，心好累。
    短暂而“愉快”的争吵之后，Eduardo继续讲他的口头回忆录。
    先声明，Eduardo现在不是很开心，毕竟任谁因为一个无心的小差错就被几乎全美的动物保护协会找去谈话现在还要被律师拿来攻击都会很不爽。
    所以，Eduardo默默敲定了午餐的菜单，并把这股怨气发泄在了Mark身上，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但奇异的是，他发现Mark的面色居然变好了，还隐隐有了笑意，作为曾研究Mark面部表情达两年之久的Eduardo敢对天发誓，他脸上的表情绝对是表示他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是什么呢？——Eduardo在心里猜想着，难不成我刚刚不小心把哪个单词拼错了？还是这家伙又在嘲笑那只鸡的事？如果是后者的话，，呵呵……Eduardo的脸色更差了一些，今天的晚餐也吃鸡肉好了。
    其实Mark只是在回想Eduardo刚刚说的那句话而已。
    他说：“他想成为团队的一员。”
    他说他去纽约尝试找广告商投资，是因为他想成为团队的一员。
    他突然意识到Eduardo一直以来说的都是真话，他也很重视Facebook，他也跟自己一样相信Facebook，他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来帮助它，或许他的方式并不那么合适，那么完美，可他的确是在尽自己的全力去做了。
    律师还在继续提问，Eduardo就要讲到他们回忆里最不堪的那部分，而Mark，他现在只希望自己手上有个暂停键，好把时间暂停下来，好把回忆都暂停下来，但他没有。
    于是他机智地告诉Sy，自己有点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经过商议以后，双方都同意了休息半小时，Eduardo看了Mark一眼，决定闭目养会儿神，但Mark却站起身来说道：
    “Wardo，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Gretchen立刻阻止，“这不符合规定，Mr.Saverin，你可以选择拒绝他。”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了Eduardo的身上，当然也包括Mark的。
    Eduardo睁开眼，吐了一口气，说：“可以。”
    Mark觉得自己刚刚的心跳都慢了一拍，他原本以为Wardo有99%的几率会拒绝呢。
    Gretchen还想再劝，但Eduardo制止了她，“没有关系，就五分钟。”
    双方的律师交换了几个眼神后也只能妥协了。
    Gretchen：虽说这场官司号称“天价离婚案”，他们不会真的在这个时候“复婚”吧？
    Sy：管他呢，反正给我们的代理费又不会少。
    Gretchen：你说的很有道理。
    ——以上就是他 们交流的内容。
    因为觉得会议室人太多，地方也太大，谈话不方便，Mark拉着Eduardo进了旁边的小隔间里，还谨慎地关上了门，并再三确认这里使用的是隔音玻璃。
    看着Mark的背影以及猝然关紧的房门，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告诉Eduardo，这场谈话的结果不会让人很愉快。
    “你想谈什么？”Eduardo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些，事实上，他还没从刚刚的“凤凰鸡”事件阴影中缓过来。
    Mark尝试着措辞，刚刚行动得太快，他其实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呢，只是觉得他有一大堆话想和Wardo说，而且必须是现在、立刻、马上。
    “Mark？”Eduardo有些疑惑，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叹气扶额，“你别告诉我你还在纠结那件事。”
    “嗯？”面瘫的好处就是即使现在Mark很茫然，但Eduardo也一样看不出来。
    “我让Mr.Martin屏蔽你是有原因的，我不想让你牵扯进这件事里来。”
    哦，那件事，今早起来Mark还在为此而生气呢，虽然别人都看不出来，但当Wardo走进大厦的时候，他其实还在发脾气来着，不过那不是现在的重点……
    不过既然都讲到了，Mark当然免不了好奇：“为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Eduardo显得有些无奈，但他已经尽力耐心解释了，“原因就是……这是我的私事，明白吗？你根本不知道我要对付的都是些什么人，我不能让你就这样冒险参与进来。”
    “但你的确需要我的帮助不是吗？”Mark花了好几天才想明白Harold的道谢是真的在道谢，并且查清了当晚大致发生的状况，“我也的确帮了你，在你 遭遇危险的时候。”
    “那么我欠你一声谢谢，如果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你也可以尽管提出来，但是Mark，你不能再这样做了，我解除了对你的屏蔽程序不是说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只要你想就可以黑进我的电脑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若不是Mark的语气并不那么强硬，这已经算得上是质问了。
    Eduardo深吸了一口气，一切事情最终都要有个了结，那么，就是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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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的后半部分将在下一章贴出~

第三十七章：
    “Wardo？”这回轮到Eduardo不知该如何措辞了，而Mark也在诡异的安静中忐忑起来。
    Eduardo很认真地注视着Mark，这是这两年来他第一次这样做，而Mark很不喜欢他眼神中所包含的东西。
    “我想结束这一切，我已经申请了移民的手续，Mark，等到这场官司结束后，我就会离开美国。”
    Mark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Eduardo的眼神告诉他，他刚才听到的都是真的，他是真的要离开了。
    离开美国，离开Facebook，离开他……彻底的。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坦白地也太快了。
    “如果我说不呢？如果我说……”如果我能说出口的话……Mark再次深恨起自己的不善言辞，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Eduardo却只是理智地分析：“这场官司如果在半年内结束，别人会以为是作秀；在一年内结束，别人会好奇背后的真相；现在结束的话，大家只会关心结果，但如果再拖下去，恐怕媒体又要臆想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了。Mark，我甚至都不需要真正的赔偿，只要一个明面上的和解协议就可以了，反正具体的赔偿数字原本就不会公开，也算我能为Facebook做的最后一件事，很抱歉那个时候把你拉下水，但我真的需要一些事来吸引别人的注意。”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谈话过了，又或者是Eduardo很久没有对他说这么多话了，以致于Mark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他才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
    “所以……你打算处理完这些然后永远离开？”
    “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很多，Mark，而有些事是我永远都不能告诉你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不是永远，我总是要回来看看你们这些朋友的不是吗？”或许是Mark现在的眼神太过无辜，Eduardo终归还是心软了，他把原本要说出口的只做陌生人的话收回，他终于还是和Mark做回了朋友。
    可Mark想要更多。
    “可是……”Eduardo依旧表情专注地看着他，Mark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他不确定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可是Chris告诉我，Wardo……Wardo，你对我还有感觉吗？”
    几乎是说出口的一瞬间，Mark就知道自己又犯了错误，因为如果说Eduardo刚才的脸上还有伪装出来的笑容的话，那现在连那些虚假的体面他也不愿意维持了。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帮助我的原因？”因为愧疚？同情？还是感情上的优越感？Eduardo自嘲地一笑，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可期待的吗？
    眼前的人可是Mark啊，在校委会上毫不掩饰自己对教授们的鄙视的Mark，被哈佛所有女生同时拉黑的Mark，永远骄傲自负不会服输的Mark。
    当他知道自己对他这份几乎算得上是可笑的感情的时候，他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来维持平静的？
    Eduardo不想知道，值得庆幸的是，他也不需要知道了。
    “No.”他转身而去，不再理会Mark那些欲言又止的情绪，因为害怕，这颗心究竟能不能承受得起那些可能的伤害。
    却不知道，这一次受伤的，已经不止他一个人了。
    生平第一次，不是因为生病发烧，Mark红了眼眶，可那个会心疼他的人，他唯一想让他知道的人，却转身而去。

    听证会仍在继续，可两个人的心思都早已不在这里了，Gretchen不得不小心提醒失魂落魄的Eduardo认真回答问题，好让记录员能够继续工作。
    “能麻烦你再重复一遍问题吗？”
    记录员：“律师刚才问到，当你签署这些文件的时候，你知道自己在签署死亡证明书吗？”
    一个有趣的，不合时宜的比喻。
    这原本该是最容易回答的问题，只要把他刚刚对Mark说的最后一句话重复一遍就可以了，取证也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可Eduardo却突然不想伪装了，他不想撒谎，不想骗Mark，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现场一阵沉默，正当Gretchen觉得是时候再提醒Eduardo的时候，他开口了：
    “Yes.”
    众人都惊呆了，他们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回答，但Eduardo却转过身，面向着Mark，又重复了一遍：“是的，我知道。”
    是的，他知道，他知道签下那些文件会带来什么后果，他也知道回到Facebook会有怎样的结果，他都预料到了，也全盘接受。
因为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在Mark还一无所知的时候，他跟自己打了一个赌。
    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爱情赌约，而那些文件，就是他爱情的死亡证明。
    听证会在一阵喧闹之中散场，Eduardo和他的律师已经率先离场。
    不是已经都结束了吗？他还有什么要和律师讲的吗？Mark恍惚地想着。 
    哦，Eduardo要移民了，他名下的财产恐怕也需要办理相关的法律手续吧。
    “Mr.Zuckerberg?Mr.Zuckerberg!”他的专属律师也在一旁试图让他还魂。
    “有什么事吗？”
    “根据Mr.Saverin的最新供词，他是在完全意识到那份文件的作用的情况下签下的，那么责任在他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上法院判决的话，他绝对会输掉官司，我们现在完全可以说服他撤诉，只需要花一点点代价就可以了。”事情突然变得如此简单，Sy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Mark努力集中精神，认真思考了一回，然后他回答，“不行，不能撤诉，官司已经拖得太久，如果Eduardo现在撤诉，反而会对Facebook不利，公众会以为我们使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来逼迫他。”
    Sy点了点头，“的确，那么我们也可以重新拟定一分和解的协议，金额绝对比预计的要——”
    “不用了，”Mark忍不住打断律师先生的话，“和解的话，Chris早就已经拟好了一份合约，我会让他发给你们，你们照着上面的要求准备文件就可以了，一个字都不用改。”
    “可是——”现在情况有变，明明就是对Facebook有利了啊！难道还要白白送钱给对方吗？
    “我的钱，我自己决定，就这样。”Mark说完便潇洒地起身准备走人。
    “Mr.Zuckerberg?”那位实习生妹子叫住了他，Mark不耐烦地回过头来，对方拿起他遗忘在座位上的挎包，“你的包。”
    Mark面无表情地接过包，道了谢，接着就一口气冲了出去。
    Eduardo此时早已坐上了回纽约的飞机了吧，Mark呆呆地望着天边，想着事情，或许几个月，不，几个星期之后，他就会坐上离开美国的飞机，然后彻底地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可是他还有那么多话要对他说，还有最重要的那一句，他都还没有告诉他。
    在哈佛的岁月里，他忽视了Eduardo对他的感觉，也忽视了自己对他的感觉，他们白白错过了两年，而之后，冷战与争吵，决裂与分离，又是两年，他知道，Eduardo说着会回来，可他的眼睛却在说着诀别，他总以为纵然一切都不会再有，至少他们还有时间，还有挽回的机会，可现在连时间也不会再有。
    他怎能再继续蹉跎？

    是夜，Peter又夜不归宿，Eduardo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电脑桌前写着下一步的商业计划，窗外是应景的绵绵细雨。
    门铃突然响了，Eduardo有些惊奇地放下手中的工作，下楼去开门，难不成今天Peter转性了？决定回来陪他可怜的单身老哥？
    “嗨，Wardo，”门外站着Mark，虽然雨丝是小了些，可是一路淋过来也不免湿了外套和一头的卷毛。
    “我带了新的合约过来。”他说。
    客厅的灯突然开始忽闪忽闪起来，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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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进入完结倒计时~

第三十八章：
    “请坐，”Eduardo侧身让他进来，看了看他的样子，又不得不去楼上拿了块毛巾给他，“把头发擦干净。”
    Mark不肯接，“不用了，只是一点小雨而已。”
    Eduardo坚持，“还是小心点吧，你要是病了，Chris又要来和我诉苦了。”
    天知道这家伙病起来有多难伺候，药不肯好好吃，睡觉都不踏实，从哈佛到现在，Eduardo都不记得Chris和他抱怨过多少次了。
    Mark沉默地接过毛巾，把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他把自己给淋了个透，却还记得用袋子把合同装得好好的，“这是Chris拟定的和解条约，你看一下吧。”
    Eduardo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拿出文件仔细地浏览着，Mark拿着手上的毛巾有气无力地在头上摩擦了几下，就丢在一边不管了。
    过来一会儿，Eduardo就皱起眉，不解地问：“这个和解的金额……”
    Mark满不在乎地说：“这是Chris拟定的数目，虽然具体数字不会公开，但防不住有心人勘探，他说最好还是写上一个能够令人信服的数字。”
    Eduardo想了想，没有什么异议，合约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有什么问题，那也是眼前站着的那个人所带给他的压力。
    就在不久前，他几乎对他坦白了一切，而现在Mark却站在这里，什么也不说，只是来让他签一份合约，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在大致翻阅过所有页数之后，Eduardo尽量扯出一个笑容，好让他更从容地面对Mark。
    “那就签吧，你需要去拿笔吗？”
    Eduardo点了点头，落荒而逃般将手中的合约扔一样地放在了桌上，起身去书房拿笔。
    Mark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痛，惶恐，心慌意乱。
    最后，他拿起桌上的合约，也跟着上了楼。
    其实楼下真的就没有一支笔吗？当然不，Eduardo只是想找个借口好让自己重新镇定下来而已，可Mark追着过来了，不给他这个机会。
    于是，现在在书房里发生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Eduardo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笔准备签字，而Mark站在桌前，装着观赏他书房的样子，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过Eduardo。
    签下这份合约，从此以后，便是山高水远，故人无踪。
    Eduardo开始写下第一个签名，过往的情景也在一一浮现眼前，那时的他有多爱Mark，现在的离别就有多么的艰难。
    Mark看着他提笔写下第一个字母，他知道此时的Eduardo绝对不会抬头看他，所以他可以尽情地展现自己的情绪，在他那深沉、悲伤的目光中。
    他们的相遇并不完全愉快，Eduardo有时会怀疑自己怎么会因为一篇报道便脑子一抽就兴冲冲地想要去找到那个人，并和他做朋友。
    Mark总能想起Eduardo和他说起迈阿密时的场景，讲他可爱的家乡，和蔼的母亲，严厉的父亲，那时的Eduardo，不只有眼睛闪着光芒。
    Eduardo开始写下第二个签名，Mark把目光放在了他的手上。
    Eduardo的手修长纤细，比许多姑娘的手更好看，Mark想起他们手牵手一起跑过哈佛的小路，去赶那一场注定会迟到的讲会。
    Eduardo则在心里回忆起Mark写代码时的模样，旁人只知道Mark仅仅花了十天的时间就做出了The Facebook，却不知道Eduardo在一旁看他不眠不休的样子有多么的焦急。
    Eduardo写字的手停顿了一下，Mark的心中几乎快要泛起喜悦来，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Eduardo快速地翻过几页纸，签下第三个名字。
    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他们曾有过那么多的欢乐时光，也各自忍受了许多的悲伤，可那些都将在今夜终止，一切都不复原来的模样。 
    还能怎样呢？大概也只有遗忘，遗忘过去的美好，才不用承受未来没有对方的日子。
    Eduardo正在写第四个签名，那也是最后一个签名。
    Mark突然开始惊慌起来，好像他到现在才发觉原来他们所剩下的时间，不过只有一个签名的时间。
    Eduardo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他曾花很长的时间练习过怎样才能将“Eduardo·Saverin”写得更好看一些，而现在他只想写得慢些，再慢一些。
    他终于写到了最后一笔，再一个字母，一个笔划，眼前的人就会离他而去，一想到这些，Mark便又重新镇定了下来。 
    他闭上双眼，右手伸进口袋里，按下了潜伏已久的按钮，就在Eduardo抬头看他的那一瞬间。
    “Mark……”
    Eduardo的话语湮没在一室的黑暗里。
    来不及惊慌失措，Eduardo就感到一只手摸索着触上了他的脸颊，那是Mark的手，带着些微的寒意，和他那从未说出口的情绪。
    那些来不及开口的，不知该怎么开口的，也许永远都无法说出口的情意。
    “Mark？”Eduardo迟疑着开口，却依旧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Mark的手已经从他左侧的脸颊移到了嘴唇的方位，Eduardo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事即将要发生，或者说，正在发生：
    在静谧的黑夜中，Mark吻上Eduardo的唇，他那等待已久的，早已心灰意冷的……爱人。
    那是怎样的一个吻？
    情人的唇最是甜蜜，离别的吻最是苦涩，在苦涩与甜蜜之间，他把沉默已久的宣言用这样的方式一一告诉他的爱人。
    Mark的吻技并不出色，Eduardo却能够感觉得到他的极尽温柔。
    他的唇轻轻浅浅地落在他的唇瓣上，仿佛要将他心上所有的伤痕用这样的方式一一吻去。
    在他还没有察觉的时候，Mark的另一只手也已渐渐攀上他的肩膀，来到他的颈侧，这让Eduardo的呼吸急促了一下，然后他感觉到了那只手也抚上了他的脸颊。
    好了，现在Mark用两只手托着他的脸，好方便自己更进一步地侵犯他的唇。
    作为一个被毫无预兆强吻的人，Eduardo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的义务去反抗或者挣扎一下，然而他没有。
    他只是把自己比Mark更糟糕的吻技也完全地发挥在了他的身上，他狠狠地回吻着Mark，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子，在偶尔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的时候紧紧地揪住对方的衣领。
    也许不过是几分钟，又或者是很久之后，两人终于舍得分开纠缠不清的双唇，Mark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而Eduardo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Mark，现在可以把我的灯亮起来了吗？”

    “然后呢？”Dustin很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Mark的办公桌上，“然后呢？然后呢？你们两个还说了些什么？Wardo到底原谅你了没有？他还走吗？你们两个还做了些什么……这是不是你今早迟到的原因？”说到后来，Dustin的思想就不免发散开来了。
    “咳咳，你已经知道太多了，现在立刻马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工作去！”Mark忍不住打断他不优雅的思维方向。
    小天使忿忿不平地离开了办公室，“切，大不了回头我自己问Wardo。”
    全程善意围观的Chris则是若有所思地盯着Mark的高领衬衫看了几秒钟，而后随意地问道：“所以，Wardo最后决定留下来了没有？”
    一提到这个，Mark就泄了气，“没有，他说所有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他非去新加坡不可。”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好好工作，把Facebook给发展到亚洲去，对了，你这样耍咱们的吉祥物，不怕他跟Wardo告状？”别以为他没看出来，Mark分明就是故意讲一半来气Dustin的。
    Mark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反正Wardo同意了的。”Wardo说，告诉Chris和Dustin，但别说太多，他完成得很好啊。
    “其实再多讲一点也没什么嘛，你要是怕Dustin会乱讲，就告诉我怎么样？”Chris一本正经地八卦着。
    “Wardo会害羞。”
    Mark撇撇嘴打算赶人，一抬头就看到Chris的震惊脸，“怎么了？”
    只见Chris用着他平生最正经严肃的脸认真地叮嘱他：“Mark，不管用什么方法，你绝对绝对不能再错过Wardo了，他是真心疼你。”说完便手脚不同步地晃了出去。
    想明白他话里意思的Mark黑了整整一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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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你你你——你再说一遍？！！！”——来自Peter的怒吼声。
    坐在他身边的Harry倒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只是把手上的盘子连同里面的食物都给噼里啪啦一股脑儿地掉在了地上而已。
    “你没听错，我跟Mark在一起了，”Eduardo一边好脾气地收拾着地板，一边继续微笑着刺激他，“就在前天。”
    Eduardo原本已经做好捂着耳朵吃完这顿饭的打算了，但出乎他意料的是，Peter和Harry震惊过后的表现还算安静。
    “不打算说些什么吗？”Eduardo又重新做了两份三明治端到了饭桌上。
    Peter忿忿不平地拿食物撒着气，嘴里念叨着：“你别以为这样你就不用走了，Coulson都已经安排好了。”
    “不会，我会严格服从你的安排。”Eduardo脸上的笑容好看得宛如晨光。
    Harry一边慢条斯理地扯着面包片，一边用见怪不怪地语气说：“知道你一向心软，还以为你这次转性了呢，倒是没想到那个卷毛有那么大的本事。”呵呵，他和Peter不过就没看着两天而已，就被人给趁虚而入了，年轻的CEO眼神阴暗。
    Peter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平，但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而是转移了话题，“那Wardo……你的事算处理好了吗？”
    Eduardo点了点头，“嗯，我已经通知了Bill，他随时都会过来。”
    Harry扬眉，“就是那个说话吊儿郎当一点儿都不靠谱的三无牌照医生？”
    Eduardo转头看了一眼Peter，后者有些心虚地转开视线。
    “Bill他帮了我很多，还救过我的命，我相信他。”
    “谢谢夸奖。”再度不知何时不请自入了的某人很上道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起来，“嗯~Eduardo你的手艺不错啊。”
    看着自己的食物被人就这样夺走，Peter·一早起来就在炸·肚子饿了心情不好·小蜘蛛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值，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来帮Wardo治病的，不能揍他，不能揍他，不能揍他……至少现在不能。
    Bill顺手就搭上了Eduardo的肩膀，嚼着东西口齿不清地道：“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Eduardo一歪头，一展颜，美貌值又UP了几百个百分点，差点把Bill给闪得呛到自己。
    “行，那我们就开始吧，Peter负责防卫工作。”
    Peter疑惑，“在这儿？”
    站着的两人看了看对方，异口同声地决定：“书房。”
    一直坐着看戏的Harry默默喝了口牛奶，不发表任何评论。
书房内：
    “OK，Eduardo，我们一步步来，首先，我要你先回想一下最近发生的一些比较愉快的事情。”Bill像模像样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怀表，拿在手中。
    “我今天早上就挺愉快的。”Eduardo神情很认真地说道。
    但这显然不能让他的医生感到满意，“在往前几天，有没有什么让你特别开心的事情，比如和Mark有关的？”
    Eduardo无奈地一抿嘴角，“Bill，你这到底是催眠的一部分还是八卦的一部分？”
    “都有吧，不过主要是为了八卦，”Bill很坦陈地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你就这么确定是开心的事？等等——”Eduardo轻轻皱起眉头，“你不会在我家里装摄像头了吧？”
    Bill一副受到冒犯的样子，气鼓鼓地道：“你以为我是Harold吗？我才没那个闲功夫呢！我就是在Mark的电脑上装了个可以从他的说话语调上测量出他的心情指数的芯片而已，你懂的，纯粹是为了研究。”
    Peter和Eduardo只感到一阵无语。
    “而且，根据最新的研究报告来看，那家伙现在兴奋的样子如果不是被抓去注射了可卡因或者是突然基因变异了，就只可能是——”
    “咳咳咳咳咳！！！！！”Peter的尴尬症都要发作了好吗？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个卷毛矮子和Eduardo之间的任何细节啊，任何细节！
    “Bill……”Eduarod给了他一个严肃认真的眼神，后者也只好收起八卦之魂。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真是的，我也是想让你们放松一下而已，看你紧张的。”Bill拿起怀表，开始计时，“Eduardo，你尽量放松，选择最舒适的坐姿，任何姿势都可以，随你喜欢。”
    Eduardo：……
    Bill：“现在，闭上眼睛，我要你回想一下你最后一次在医院里的场景。”
    Eduardo：“好。”
    Bill：“想起来了吗？”
    Eduardo：“有点模糊，我记得有护士给我拿了药，但我记不清她的脸。”
    Bill：“你觉得她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Eduardo：“没有，她看上去和普通的护士没什么两样。”
    Bill：“好，那你现在把视线移开，好好看一看你住的那间病房，你觉得怎么样？”
    Eduardo：“很普通，没什么不寻常的。”
    Bill：“你能看到窗外吗？”
    Eduardo：“也许……我试试，可以。”
    Bill：“那么窗外是白天还是黑夜。”
    Eduardo：“是白天。”
    Bill：“窗外有什么？树？花？鸟？”
    Eduardo：“有云朵，在移动，很慢很慢的那种。”
    Bill：“声音呢？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Eduardo：“没有。”
    Bill：“你再仔细听听看，有没有护士走动的声音？走廊上会有人经过吗？”
    Eduardo：“我听不见。”
    Bill：“好，那么我们继续看窗外。”
    Eduardo：“那里除了云什么都没有。”
    Bill：“是，白天除了云什么都没有，但是晚上呢？”
    Eduardo：“现在不是晚上。”
    Bill：“不，现在是晚上，你看窗外，天黑了。”
    Eduardo：“是啊，天黑了……”
    “现在，你能听见什么？”Bill双手握紧，将怀表攥在掌心。
    “什么都没有，这里很安静。”Eduardo的表情也是一片祥和安然。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那是个雷雨之夜。”
   一道闪光划过天际，幼年的Eduardo有些紧张地拉紧身上的被子，不安地看着窗外的雨一点一点变大。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Eduardo吓了一跳，漂亮的护士姐姐神色焦急地跑了进来，门口的护卫也悄悄看向他。
    “乖孩子，是你母亲的电话，她想跟你说话。”护士姐姐将一个通讯器递给他，Eduardo有些犹犹豫豫地不敢接，女护士着急地打开户外通话模式，熟悉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妈妈——”Eduardo带着哭腔的喊声和凄厉的叫声在房间里久久地回荡着。

第四十章：
    Eduardo不见了。
    虽然他有留下纸条，强调他只是一个人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但Peter还是免不了担心，如果不是Harry和Bill拦着，神盾恐怕又有得忙了。
    Mark当然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顺利地黑进了Eduardo的手机，获取了他的GPS信号。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Eduardo走的时候没带手机。
    “嗨，Mark！”
    Mark记得这个声音，Eduardo的那个无良医生，直觉很想挂电话，但理智告诉他或许他会有Eduardo的线索。
    果然，“想知道Eduardo现在会在哪儿吗？”
    “你知道什么？”
    Bill对着手机露出一个自以为邪恶的笑容，“告诉我你和Eduardo和好的过程我就告诉你他现在的方位怎么样？”
    Mark决定以后每天抽出十分钟的时间专门用来报复他。
    Peter猛地一把抢过Bill的手机大喊道：“我把Eduardo的地址发给你了，你离那儿近，现在赶快过去，别理这个疯子。”
    Mark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Chris！Dustin！你们谁载我去机场一趟？”
    “我！”两个助攻小伙伴同时举手，最后互相看了眼后，妥协道，“一起。”
   Mark才没空理会他们，“随便！还有，赶快帮我订张机票。”
    “去哪儿？”
    “西雅图！”Mark几乎是吼着出的公司。
    “疯子？”Bill很是不爽地看着这个连续两次打断他的超级英雄，“你应该知道我也加入了神盾局的心理咨询小组吧？”
    Peter：我还真不知道……
    Bill：“你怎么知道Eduardo去了哪儿？”
    Harry两手揣兜，悠哉悠哉地从Peter身后晃出来，“他除了去那儿还会去哪儿？Peter只要一通电话问Coulson查档案就知道地点了。”
    Bill服气地点了点头，“不管怎样，至少我试过了，唉……看来我们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了。”说着拍了拍Peter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留下的两个人静默良久，终归还是Peter先忍不住问了句：“Eduardo会没事的吧？”
    Harry也理所当然地安慰着他，“当然，他可是Eduardo。”
    可是回想起早上在书房里Eduardo颤抖不已和恐惧悲痛的神情，Peter就忍不住担心，“Harry，要不我们——”
    敲门声适时地响起，Harry示意Peter先停下，而后起身去开门，门外正是好久不见的奥斯本首席助理Felicia：
    “Boss，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

    西雅图。
    医院。
    Eduardo走在绿意盎然的草坪上，目光略过身旁悠闲的病人、医生、护士、探病家属，最终在一扇打开的窗户上停住。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错了。
    那一晚，Eduardo和Peter失去了他们的父母。
    但直到生命的最后关头，他们的父母还在努力地爱他们。
    在飞机坠落的前一刻，母亲打来了电话，告诉守在Eduardo病床边的安保人员计划提前，让他们迅速转移。
    当Eduardo抱着“妈妈的声音”哭泣不已的时候，母亲告诉他，从今以后，他就要忘记从前的姓名，去到另一个地方生活，在那里，会有人替他们爱他。
    Eduardo忍不住小声地抽泣。
    “我爱你，宝贝，我爱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Mary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忘掉你的名字，只有这样对你才是最安全的，忘掉它，孩子，忘掉它……”
    几乎是在飞机坠落、通讯中断的下一刻，门外便传来了让人不安的声响。
    Eduardo看见刚刚还温柔地抱着他的护士姐姐神色一变，将他一把推到了床底下躲起来，在几声短促的枪响过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而后又重归寂静。
    Eduardo在床下躲了很长时间，他也说不清究竟有多久，只知道当有人把他从床下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有些神情恍惚了，原本他的身体就虚弱，病也还没有好，在能看得清带走他的人的脸之前，他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在神盾的秘密医护室里，据说神盾派了好几队特工才从敌人手上把他救了出来，他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精神上出了些问题。
    他不能听见自己的名字，否则就会恐惧得浑身颤抖。
    医生在反复检查之后认为他是因为一时受了刺激，才会留下心理创伤，在反复研究之后，他们决定催眠他，封锁他这段记忆，然后才将他转移。
    这些，就是他从Coulson给出的档案上所能知道的全部内容了。
    其余的，都是Eduardo从已经被解封的记忆中找到的线索。
    原来他弄错了……
    真好。
    Eduardo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神色安详又温柔。
    一直以来，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他都以为自己是被放弃了，虽然知道爸爸妈妈一定不是故意的，可他还是觉得，他被抛下了。
    原来不是，就连那些旁人所以为的伤害痛楚，都是由爱而生。
    这一次，他是真的明白了。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地做Eduardo了。
    寻着落日的余晖，Mark在一片草坪上看到了Eduardo挺立的身影。
    “Wardo？”
    “Mark，你知道吗？他们真的很爱我。”
    “那是当然的，我是说，我也爱你。”话一旦说出口，Mark就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于是努力保持着理所当然·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我是真的爱你的表情。
     Eduardo想着自己今天好像笑得次数有点多，而后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我也爱你。”
     Mark是真的努力在克制自己愉悦的表情了，但好像有点克制不住。
     于是夕阳之下，两个相爱的人相视而笑，就像两个恋爱中的傻瓜一样。
     远处，小天使Dustin也偷笑着向Chris卖情报，“你想不想知道Mark是怎么把Eduardo拐到手的？”
    “你知道？”
     Dustin窃笑，“我昨晚黑进了Wardo的邮箱，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吗？Mark的信！整整20M的压缩包！至少400封邮件！我打赌里面一定有不少Mark的黑历史，嘿嘿，我已经备份了至少5个U盘了~”
    Chris不敢相信地看着这小子，虽然知道他向来爱作死，但没想到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是不是忘了Mark是谁了？信不信他能让你加班加到死？”
    Dustin垂头丧气但又不死心地偷瞄他，“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
    “不用，我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
    “什么？”
    Dustin看着远处的两个挚友，露出欣慰的笑容：“因为他是Mark。”
    一个可能一生的情感加起来都不足两块钱却把它们都给了Wardo的人，一个只要他敢踏出一步，Wardo就会自动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来到他面前的人。
    一个爱着也被爱着的人。
    来迟一步却相当应景的直升机缓缓穿过云层，在空中留下他们的足迹。
——End——